写这篇文章前我踌躇了很久,一方面我还没有修到超越红尘生死的境界,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亲人的离去,另一方面很多感受和体悟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慢慢获得的。时至今日我感应到是时候分享这个经历——它让我对死亡以及佛法有了不一样的认知。
去年年中的时候,我的姥姥去世了。日期离我定下的回国时间早了只一个月多一点。回忆起来我们上次见面是疫情前19年的年底,姥姥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,但的确已经天人两隔了。她的离世很突然,但也不让人意外。一方面她的多年身体被各种疾病折磨,已经是强弩之末,同时这次夺取她生命的也是一场急病:二次感染新冠引发的多重器官衰竭。
姥姥离开的时候我在美国,当时国内的家人因为姥姥突然离世,忙着筹备后事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。我知道姥姥已经住院,那几天修的是格外的认真专注,心中祈祷希望可以帮姥姥渡过这一次的劫难。毕竟半年前她也有过病危住院的经历,当时我精进修持,主动在群里带共修,同时国内家人也在祭拜祖先为姥姥祈福,之后第二天她的病情就奇迹般的有了转机。不止一天天变好,居然渐渐也能吃肉了,要知道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吃少量的主食。
但这次我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同了,那几天时不时会觉得悲伤,修持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流泪。我有种感觉:这次可能真的到了和姥姥分别的时候。当消息终于传来的时候,我内心还是有遗憾的,奇迹没能再次重演,我也没来得及见姥姥最后一面。我们今生的缘分尽了。
知道消息后,我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师父,师父也是第一时间给了我安慰和支持。跟师父修行过的人都懂,每次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只要跟他说几句话,内心就会不知不觉充满力量。但这次我不是想要单纯求安慰的,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他:
我:师父,这次没来得及,姥姥走了。我想拜托你帮忙超度她,可以吗?
师父:希望她没有经历太多痛苦啊。
师父:过两个月左右就是地藏月了,适合超度,不然你到时候预定一下吧。
之后师父也给我详细的讲了超度的流程和方法。其实在亲人离世后立刻超度肯定效果是最好的,但师父一方面觉得我已经在修行,平时好好修行回向姥姥已经会有用处,另一方面单独的法事是很昂贵的。我和姥姥关系很亲密但也是隔辈亲,最好的选择肯定是由我父母那一辈做决策。他也建议我去跟家人们好好沟通下,看他们认可的方案是什么。如果在当地寺庙能做超度都是好的。iu
师父的建议很温暖,又很实际。这些年跟他一起修行我自己有感触,他一直在站在我们角度在思考什么才是最适合我们的方案。随顺教化。即使很多同修找到师父想要额外出钱做法,师父也会结合他们的财政状况和需求尽力给出最‘实惠’的方案,或者直接拒绝。以他自己的话说:我不想你们有压力。你们跟我修行了,每天认真自然有加持力。
最后在跟亲人的沟通后我决定了就自己中元节出钱给姥姥超度。我非常诚心的直接先把钱打给了师父。想着既然已经决定就不需要拖延。但意料之外,一件很‘灵异’的事情发生了,师父在接收到的超度款之后没几分钟就给我发消息。
师父:和你说,刚刚接受你姥姥的事,我现在脑壳两边微疼。
师父:你姥姥应该很痛苦,估计离世的时候也不甘心,也是有些嗔恨心。
师父:本来我是好好的,但跟你对接完开车上路后就开始脑壳有感觉。
当时听到师父说这些我顿时很懵,因为印象中姥姥是非常慈祥的,对家人都非常的好。宁可委屈自己也要照顾好我们每一个。当下我很难接受师父的说法,甚至升起了质疑的心。一直反复在想为什么会这样。但同时师父也安慰我,人死后是非常不一样的存在。很多生前的性格和业障会集中爆发,这也是超度的意义。
现在过了一年的时间,在度过了最初失去姥姥的痛苦时期后,我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回忆姥姥的一生。师父当时说的其实非常合理。就像很多中国传统女性一样,姥姥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。而作为她的孙女/子女,很多时候我们理所当然的觉得姥姥就是这样的性格,非常无知无觉的接受着她对我们的牺牲和照顾。她被“母亲”和“姥姥/奶奶”这个身份框住,习惯性的忽视自己作为独立个体的其他需求。只是偶尔表现出来一些,有时候还会被我们不理解。比如她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全职主妇,但她其实非常聪明,也一度短暂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干的红红火火,但最终为了家庭放弃了。她性格很独立,但因为需要回归家庭没有自己的收入,但也不愿意完全依靠子女的供养,这也导致了她对钱和享受“别扭”的态度。更不要提困扰她大半生的病痛。在她一生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一直在被病痛困扰,在离世前几年更是变本加厉。现在打出这些字我眼中还会盈满泪水。我希望自己早一些意识到这一切,这样我就可以给姥姥更多关怀和体贴。
回归正题,即使内心当下有疑问,但出于对师父的信任和对佛法的信心我仍然保持着超度姥姥的决心。师父也指导我可以加修地藏经。这样过了小一个礼拜,我的家人也终于操持结束了姥姥的后事,有时间可以聊聊。我也很惊讶的了解到,就在我跟师父沟通交钱给姥姥超度后,我妈就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一个琉璃瓦的寺庙,很多穿灰衣僧人,她没有看到姥姥,但‘知道’姥姥就在其中,跟着大家一起修行。同一天晚上,姥爷也梦到了姥姥,她变年轻了,一身的病痛都消失了。我们交流着这些美好的梦境,都哭了。感应到姥姥可能有了好的归宿,这就是对生者最大的慰藉。
有意思的是,原来我的家人在姥姥去世后也找了当地的志愿者超度。在那三天停灵的时间,他们也跟着一群居士一起为姥姥诵经。我的表妹和姨妈都表示感受很神奇,从一开始读着很痛苦,慢慢心情开始豁达起来。我的表妹甚至感觉姥姥灵堂上的遗像表情都发生了变化,越来越安详。最神奇的是我的姥爷,我妈给他买了一个佛歌播放器,他一直听,也按照师父教给我我转告他们的读诵佛号。他之前身体的一些小毛病居然慢慢的好了,走路都比之前利索了一些。 他们都是之前偶尔去庙里上上香没啥严肃的信仰。但这次渐渐对佛法升起了好奇心和一丢丢的信心。
很快,时间到了地藏月,姥姥的超度开始了。(未完待续)